2022-04-14
余先生走了!那個在我心目中神一樣的老師真的走了!2022年4月6日中午,驚聞余先生逝世的噩耗,深感震驚和悲痛!想起跟隨先生的匆匆歲月,不禁潸然淚下。棠梨花正盛,卻逢春寒來,松柏相入云,仙鶴已長眠!先生的博學多識,先生的大家風范,先生的愛國情懷,天地可鑒,日月可表,無需弟子贅言。然而,與先生在一起的點點滴滴,卻歷歷在目,猶在眼前。
大學及研究生期間,只是從報紙上得知余先生的光輝事跡,未曾正式拜見過。1989年研究生畢業后,由于種種原因,很長時間未能就業。后謀職于天津泰達經濟開發區中外合資企業嘉泰陶瓷公司,盡管當時已獲高薪,但心有不甘,仍想繼續讀博,遂約余先生面陳渴望拜師讀博之愿,記得那天與先生談了一個多小時,先生欣然答應,但是此時已超過博士生報名最后期限二月有余。后來先生親自與天津大學研究生院協調,將我補報上名,遂得以繼續深造。入學后,先生與我談選題事宜,建議我在兩個方向中選擇一個,一是生物化工,另一是氣液傳質理論(傳統化工)。先生告訴我,生物化工是面向二十一世紀的前沿課題,而另一個盡管是傳統課題,但通過學科交叉,也可以取得突破,解決化工研究中“粗”及“黑箱”的問題,為我國化學工業做出貢獻。考慮到自身基礎,我最終選擇了傳統化工,采用雙波長激光顯微全息干涉測試技術,研究氣液界面傳質理論,并一直延續至今。想想先生那時真是高瞻遠矚,洞悉乾坤。
博士階段,實驗室受到了先生的高度重視,并取得了顯著成果。為此,時任國家教委主任,中央政治局委員李鐵映,市委書記譚紹文,市長聶壁初,歐洲蒸餾與吸收協會主席K.E.Porter教授等眾多黨、政及國內外科技屆領導和學者先后參觀視察了實驗室,并給與高度評價。那時作為余先生的一名博士生,感到無比驕傲和自豪。畢業后,我留在余先生身邊繼續從事科研工作,當時覺得做基礎研究有點“虛”,總想做應用研究,覺得那比較“實”。先生及時做了我的思想工作,先生告訴我,現階段做基礎研究,發表學術論文更重要,沒有此“虛”,就不會有彼“實”。例如,文革時國家大量學術期刊停辦了十年,導致工業落后了幾十年。先生建議我,基礎研究和應用可同時并舉,特別鼓勵我要多在化工2大期刊CES和AIChE J上發表論文。值得欣慰的是,時至今日,弟子已在上述2個期刊上發了40多篇論文,其中AIChE J上有10余篇,也算是對先生的一點安慰吧。同時,先生對我的科研起步也給與了關鍵支持。剛留校不久,先生就推薦了一個與中石化石油化工科學研究院閔恩澤院士的合作項目,我去北京時,受到了閔院士的盛情款待。此外,先生還親臨我第一個與企業合作的項目現場,指導我如何做好工程項目。后來,先生又推薦我去法國訪學,開闊視野。
先生不僅在科研上關心我,在生活上也給予了我無微不至的關懷。記得我兩個女兒剛出生時,先生就不時詢問我的生活狀況,住房和經濟上有沒有困難,并囑咐我有困難可隨時告訴他。及至先生97歲高齡時,我去醫院看望先生,先生還特別囑咐我說:“你現在忙,我在這有時間,你有些成果和論文可以讓我來幫助整理”。實際上,那時先生正忙于完成他的宏篇巨著《計算傳質學》。最令我感動和記憶猶新的是,先生說:“希望老天能再給我至少半年時間,讓我把《計算傳質學》完成”。每念及此,都讓我熱淚盈眶,先生之于我永遠是高山仰止,遙不可及。
由于疫情原因,最后一次與先生視頻是在2020年教師節,學生向先生表達祝福,先生非常高興,邀我進行了長時間的視頻通話,表達了對我的殷切希望和諄諄教誨。最后一次拜見先生是在2021年元旦,南京大學張志炳教授撰寫了一本新書《微界面傳質強化技術》,請先生和我主審,那時先生還精神矍鑠,談笑如常呢,沒想到那一次竟成了永別。
遙望北辰,星光璀璨,桃李遍五洲,先生獨歸隱。先生對弟子的學攜品范,德潤輝澤,弟子永世難忘。弟子一定會繼承先生的遺志,砥礪前行,為振興我國的化工事業,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而奮斗。縱有萬千言,難表寸草心。如果有來生,學生還愿做您的學生,您一定要答應啊!
最后,再次獻上為您99歲華誕所作的《師頌》:
生于亂世志云霄,越洋求知謀略韜。
國之所需家中事,棟宇之才梁中鋼。
鸞鶴落處蕙芷香,老冉而至有新章。
桃乘春風李沐雨,天遣蛟龍下河江!
先生安息!
馬友光2022年4月10日作于天津大學